(4)裴敬《李公墓碑》
或曰:太白之精下降,故字太白。故贺监号为谪仙,不其然乎?故为诗格高旨远,若在天上物外。神仙会集,云行鹤驾,想见飘然之状。
(5)孟棨《本事诗·高逸》:
李太白初自蜀至京师,舍于逆旅,贺监知章闻其名,首访之。既奇其姿,复请所为文,出《蜀道难》以示之,读未竟,称叹者数四,号为“谪仙”,解金龟换酒与倾尽醉,期不间日,由是称誉光赫。
贺又见《乌栖曲》,叹赏苦吟曰:“此诗可以泣鬼神矣。”故杜子美赠诗及焉。曲曰:“姑苏台上乌栖时,……”或言是《乌夜啼》。二篇未知孰是,故两录之。《乌夜啼》曰:“黄云城边乌欲栖……。”
(6)王定保《唐摭言》卷七“知己”:
李太白始自西蜀至京,名未甚振,因以所业贽谒贺知章。知章览《蜀道难》一篇,扬眉谓之曰:“公非世之人,可不是太白星精耶?”
从(1)(3)条中,看不出贺知章是因李白的诗才而对之有“谪仙”之称的,其中所体现出的诗才与谪仙的关系,是平行而非因果,也就是说,李白是谪仙,诗也特别出色。(2)中则没有涉及谪仙与诗才的关系,只是说贺知章对之有谪仙人之称,大家对谪仙人的遭遇深表同情。(4)中谪仙与诗才属因果关系,因白为太白星之精下降,贺因有谪仙之称;因其为谪仙,“故为诗格高致远,若在天外”。(5)(6)中则是,贺因读其《蜀道难》,因为惊其诗才,故有“谪仙人”之称。这里“诗才”为因,“谪仙人”是果,与(4)又有所不同。
由此可见,李白谪仙人的称号与其诗才之间,可能有一个因果演变过程。由于李白作为诗人的声望,在后来越来越大,其诗格之高逸,令人既深感惊奇而又难于解释,因此,贺知章所赠予的“谪仙人”就与其诗才紧密联系起来了。到了孟棨、王定保那里,就成了贺知章因赏叹白诗而称其为“谪仙人”。这样,谪仙的含义,因李白之故,就在传统的放纵无拘束、客寓人间的暂居性、才能的超俗性等外,与诗才文才的特异有了更密切的关系。由于谪仙称号对李白形象与个性描述所具有的恰切传神性,后来李白对此称号也因而具有了独占性(1)。人们提到谪仙人时,李白以前有关谪仙的特点,逐渐被尘封忘记了,对谪仙人这一意象在脑海里的本能反映,就是诗人李白的形象,而人们对谪仙人李白的体认,又不外三点,即神情不凡、诗酒风流、文才出众(2)。这大致也是李白谪仙人称号出现后,中国人对谪仙特征的理解。但这已与唐前有关谪仙形象有了一定的距离。也就是说,由于谪仙人李白的出现,原来的谪仙观念已被重新改写增加了新的内涵。人们对它的认识与理解,已脱离了仙传文化的传统语境,而更多地带有了由李白所产生的直觉联想。
(作者单位:西北大学文学院)
上一页 [1] [2] [3] [4] [5]
[来源:https://www.shicidaquan.com/libai/lb/201208/4958.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