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
它,不止一次出现在梦里
以袅升的姿势
呈现在孱弱单薄的诗行
故乡炊烟总是腾升的最早
伴着五谷杂粮的香息
温暖饥饿的胃囊
还有数十里乡土的贫瘠
母亲点燃灶火的时候
炊烟已背上我的童年
绕过一棵泡桐树,向高处攀爬
试图触摸洁白的云团
与之融合,再裂变成另一个云团
屋后,屋前
时光像飞鸿遗落的翎羽
收纳了所有穿越飞翔的力量
屋后的青山没有老去
还是二十年前的葱郁
只是屋前的六棵李树
多年不抽叶,突兀地举着
树丫,追忆曾经雪白的记忆
与硕果累累的辉煌
桃树是大伯母家的
春天来时还会开粉瓣儿
风吹花落,大伯母总是艰难地欠身
怜惜地一一捡起
玲儿诶,今年桃花开的盛
喜运就要临门.....
河流
河流还是那条河流
较先前小了些,窄了些
水草占了半个河床
捣衣的女人不见了
乌黑的大石块
像硕大的龟背般伏在水里
寂静,耐心地等待路人拾起
男人纷纷外出
不上山,不锄地
不需要依靠这条河流浇灌田地
只有孩子的哭声,老人的叹息
掉进这条河里,不起一丝涟漪
老井
你说它到底有多深?
可以装下祖辈一茬茬的苍凉
我匍匐在井沿,投石问路
也未能得知,它源自哪个年代
父亲总是一头挑着水
一头挑着年幼的我
一遍一遍,往返老井与老屋之间
蓄满灶房敞口的大水缸
木桶里还盛满父亲快乐的童谣
突然一个跌趄,扑通
桶翻水倒,头磕青石板
父亲惊慌失措,疼惜地轻抚
额头的一小块淤青
而我却坐在木桶里,不停地咯笑
田野
村庄与田野是血脉之亲
打断骨头连着筋
每一条田埂都是通往家里的路
隔着田野相望,呼喊
亲切与黝黑的土地交谈
父亲不耕地已多年
目光总是不经意地漂移
最后聚焦在闲置挂在墙头的犁铧
闪着白光的锋刃,现已锈迹斑斑
抚摸着祖辈传承的口活工具
父亲哽语,广袤荒芜的大地
再度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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