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草
　　
　　蒿草，是露珠熟悉的旅店
　　与黎明交换着夜的方向
　　有没有将牛的齿痕带进夜里
　　有没有马的呼吸或者梦呓
　　
　　这都得从土地的粗壮说起
　　没有半点蚯蚓咀嚼的黑暗
　　虽然低微，笑亦欢畅如大风
　　虽然粗鲁，绿亦漫过了春天
　　
　　骑着山川的马走过春夏秋冬
　　噹噹噹的敲打着翠碧的漏斗
　　疯疯癫癫地作着百花的司仪
　　磨平了风沙骄横的利爪
　　
　　蛇是它的朋友，农民称它为兄弟
　　不讲究鼓声来自什么地域、方向
　　只要不是蚊蝇即可共饮土的美酒
　　随手可以抽出剑来让锈风落于马下
　　
　　鼠辈，滚开！别挡了我铿锵的美梦
　　我来自于土，来自于沙石的流浪
　　我与太阳的鏖战还没有结束
　　让我喝醉土，然后打掉太阳的牙齿
　　
　　高泽言
　　2001年5月8日星期二
　　
　　莎草
　　
　　莎草，只是山的一个简单的意象
　　不必将它想象为南山的岩石
　　更没有花的芬芳、烂漫和鲜艳
　　那儿，是蜜蜂不能飞及的高度
　　
　　或许可将它称为岩石的一滴眼泪
　　浓缩了几亿年才流到眼角
　　也可将它当作雨水的近邻
　　随着季节流进城市，落满一身尘埃
　　
　　反正它已经习惯了孕育的梦境
　　熟悉云犹如熟悉山的沉默
　　千变万化总是一身憔悴
　　耸入高空最后还是大地的本色
　　
　　不需要飞翔，因为本身的历史
　　厚重得石头都无法记载
　　这一点海洋可以作证
　　天空也可以作证
　　
　　城市相对于它显得太年轻了
　　风景相对于它显得太轻佻了
　　月亮知道它轮回着月亮的光华
　　太阳知道它翻滚了多少个翻滚
　　
　　心依然翠绿而不是石头
　　枝依然高挑而不倒仆
　　血液是流动的历史而不是轻浮的高度
　　凝重而不是固体，温和但决不柔弱……
　　
　　高泽言
　　2001年5月8日星期二
　　
　　莪蒿
　　
　　行过几千里路
　　我从你的河畔带回了这株莪蒿
　　它依然开在你的河畔
　　我轻轻轻轻地吹上一口
　　是否吹起河畔的绿波
　　
　　我还记得
　　那一次我们比赛打水漂
　　你赢了，我输了
　　然后我们坐在河边
　　你看着河里面的我
　　我看着河里面的你
　　
　　有一只鱼儿
　　从你和我的影子中间流过
　　流进莪蒿的影子里
　　这时候
　　你攥住了我的手
　　我攥住了你的手
　　
　　现在我的手心里
　　还有那时候的汗珠
　　以及那一晚的星星
　　在山风的清凉里
　　静听草虫的鸣叫
　　我至今还分不清楚
　　那是不是你的心跳
　　
　　可是我看清了绿波
　　在你的河畔
　　推涌着你单薄的身影
　　那是凉风的身影
　　让莪蒿一片片倒伏
　　寻找着河里面我的影子
　　
　　高泽言
　　2001年5月11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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