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出生那一刻起,农人就通过套袋的方式,把你包裹在襁褓中。
雨再大,也不会惊扰你恬静的睡眠。
风再刮,也不会赶跑拥抱你的暖意。
一根枝条就是一只善良的手臂,抱着你,托着你。
那些凝露的叶片,都是你谦卑的姐妹,你被簇拥在翠绿的春光里,快乐成一轮被星星呵护的月亮。
你一天天长大,生命不断增加的重量,压弯树的脊梁。
你的姐妹们也日渐憔悴了容颜。
而你生命中充盈的爱的汁液,更加饱满。
你就像被多级火箭运往太空的卫星,当你一点一点接近向成熟运行的轨道,不断地消耗着能量的火箭则在一节一节地燃烧坠毁。
也许,你不会看到那一幕惨状。
但我相信,你定会明白,你升腾的力量,正源自“火箭”爱的奉献。
因此,请你在良心里铭记住它们——
那被秋风折断的树枝。
那被秋霜催落的叶片。
现在是九月中旬,在一处果园,我看到一双比树枝还粗黑的手,正在小心翼翼地为你摘掉袋子,一只只白的、红的袋子,铺了一地,鲜艳如缤纷的花瓣。
这时,在我想象的天空,又飘过火箭的碎片。
但我不忍心告诉你这些,继续在心里为你把祝福的花环编织。
我看见,几乎是在举行一种隆重的仪式,你正在接受太阳的吻礼,光洁的肤色逐渐变红。
一条条闪着银光的薄膜,沿果树的队列铺在树下,以如月的情怀把阳光折射到你的周身,使你笑得更加灿烂,不留一丝没有着色的遗憾。
在果园上空,农人把对你的爱和对收获的憧憬,织成一张张白色的网,用来拦挡冰雹的袭击。
——这一切温暖的景象,多么叫人感动。
那么,果实呀,你是否做好用生命的价值回报农人和大地恩情的准备?
蝴蝶标本
花朵留在蝴蝶记忆里的斑斓痕迹,一瓣一瓣地绣在蝶翅上,成为一种美丽的纹身,不论时间的风雨怎样冲刷,也不会褪色。
即使它们像落叶一样干枯,也依然保持着逐花而翔的姿态。
蜥 蜴
涨潮的不是海水,是月光。
这我知道。
作为蜥蜴,我有此心理准备。
不过,我仍然很高兴,因为我喜欢夜晚,自你离我而去,似乎只有黑夜才能掩藏住我无边的寂寞。
我悄然隐入一片胡杨林。
林子稀疏的树枝托起我对你的思念。
氤氲的思念凝结为一滴滴珍贵的露水,露水里闪烁着你的影子,我靠它滋润生命,缓解难耐的焦渴。
但每当这时,孤独这条阴形的蛇,就会咝咝地游走而来,向我逼近。
你不知道,我被这条蛇缠绕过无数次,好在我有被沙粒磨得非常尖锐的爪子,我总能打败蛇,虽然这只是暂时的胜利。
白天的沙漠是可怕的,一些白色的尸骨点缀着它无边的苍茫。
为了生存,我不得不翻越一座座随风移动的沙丘寻找食物。
而在潜意识里,我一直盼望你回来, 以你柔情的波涛淹没我……
有时,你波动着柔美曲线的身影会出现在沙漠蜃景里。
那一刻,我多么兴奋啊,我连滚带爬地向你奔去,奔去……
可是,美丽的幻影突然消失。
在一座如坟的沙丘上,我呆呆地张望着死一般寂静的沙漠,一遍又一遍呼唤着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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