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坐在田埂上
一浪高过一浪的风,漫过大地的心房。
无边的绿,梳理她们年轻的翅膀,像一座山压在我的肩上。傍晚,在田埂上,我倾听她们的笑声。
溪水潺潺,一些白藕似的腿在晃荡,如舒缓的音乐,委婉而流畅、迂回而张扬。如深蓝的星,幽远,谜一般的想象。
广阔的田野,几支穿花衣的稻草人,忠实地守望;山的深处,几只夜鹰歌唱;一群牛徘徊惆怅。牧童呢?短笛呢?
傍晚,我在田埂上,等待什么?
在一个夏日回故乡
灼热的大地,几缕阳光舞蹈。像地火,焚烧我们的情感。
记忆之弦,越绷越紧。思想者,逃离了村庄。
我们挺胸,带着城市的姿容,在乡邻谦卑的目光中疼痛。殷实的土地哟,养育了我们又抛弃了我们。乡情,在时间之岸寸寸断裂。
濡湿的泪眼,是玉米地里的杂草,是闲置在岩石上的草帽,是黄昏时晚风送来的稻香。如母亲佝偻的身影,令时间受伤。
静谧的村庄,老人的魂,赶海人的梦。
珙桐花开了又谢了,一粒种子坠入土地,静待来年春暖花开。
等待下雨的日子
如朦胧的烟尘,弥漫在山谷与沟渠。一些阔叶林如冻伤的小鸟,酝酿春夏之梦。干裂的唇,一串蓝色的骷髅,悬挂。
高原沉寂。离卦之火,迷离,秋阳下,一群草孤单地摇曳。
智慧旁落,一朵花沿地狱之路开放。走过沼泽、洼地,翻过那些生冷的脊梁,粗糙的岩石如面容刻满岁月的伤痕。
而光煽动着光,纠结沉闷的空气,穿越森林和峡谷,一粒汗滚过苍茫的眼。他们抑或她们,思想的缔造者,慰籍不了枯瘦的灵魂,只有野火在无节制地燃烧。
鸟栖息了,是因为失去了奋飞的翅膀;
树枯萎了,是因为没有了成长的勇气;
惟余人与狗,在树阴下喘息。
抬丧的队伍
默默地,如一群狼翻过山脊,如一阵风击打着衣衫。嘴或眼呈现空蒙的幻象。
旗幡飘摇,红的、白的、紫的刺痛双目。唢呐哀婉、凄烈,黄烟、纸钱,生命的卦象。而象征宇宙的乾,高高在上,时空之魂随庄生之蝶而舞。芸芸众生,只是一个传说。
我们抬着平庸的躯壳,在象征坤的大地上行走,没有愤怒,没有忧伤。在八卦的内部,我们懂得了宇宙生存的含义。
风雨交加,雷电融合。阴阳交汇的刹那,世界便诞生了孤独。
在高原,默默地,如一群狼翻过山脊,如一只蚂蚁怀念遥远的故乡。
患病的父亲
冬的翎羽褪去,雪的残香覆盖,山没有尽头。
炉火旁,父亲锄禾的手点燃一季温暖。沟壑纵横的脸,刚毅、坚韧、忧郁,如玉米的清纯让我依恋。时间之外,所有的河流都蓄满冰之冷。
智慧之岸,丰腴的思想陨落,封存的意念闪耀露珠的光芒。残雪未尽的大地,淡泊而宁静。父亲,走进撂荒的土地,把夕阳蹂躏。
风吹过高原,也吹过父亲没落的心事。
这个冬日,父亲的哮喘发了,像一棵萧瑟的草,颓废而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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