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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嫩滑得青翠欲滴,有的枯黄了爆满老筋。
啊,是风,决定着叶子的态度?
风和日丽时,它们相对无言。或许相互点头,互递微笑;或许面面相觑,相逢不相识。
狂风暴雨时,它们无一幸免地痛着同一个痛,悲着同一个悲,谁的脸上不挂着一样的泪水?
于是临危不惧,抱成一团,迎难而上,宁折不屈。以一个个血肉之躯,筑成御敌的堤坝。
心里回荡着雄壮的誓言:“我们万众一心……”
即使骨肉飘零,陷身泥污,也义不容辞,在所不惜!
风过雨息后,却又还原了往日的模样。
即使只有微风,也是吱吱喳喳,争论不休,摩擦个不停……
(2008年5月)
街树开花不结果
兴冲冲地从乡下走进城里,一排排地在街头站立。
按一定的队列站立,按一定的间距站立。站成一定的规矩,站成一定的格律。
欢蹦活跳的城里小孩,指着一排排的街树点名:这是椰子,这是龙眼,这是莲雾,这是菠萝蜜……
盼着这些些街头的果园,飘香他们的梦。
多少年了,果树们一次次开花,却一直没有挂果。
不但令人失望,也让它们自己失望。
很无奈。它们说——
城里人只叫我们干活,不让我们孕育。
(2008年6月)
有什么办法绿化人心
把城市的一切空白都种上绿。
给天空一朵朵绿云,给大地一片片绿毯,给所有的呼吸染上绿色的心情。
为了给城市遮荫,他终年顶着烈日;为了给城市挡风,他双肩披着风雨;为了给城市青春,他满头堆着积雪。
他只是一位我所认识的园林工人。他能绿化城市,却未必能绿化所有的人心。
面对绿绒绒的草坪上那条践踏出的伤疤,他的心在隐隐作痛。
我知道,践踏的人不会心痛。
有什么救治的良方吗?我问。
他说,最好让践踏者也来栽种小草。
——践踏自己的生命,他也会痛。
(2008年6月)
草坪中走出了一条小路
绿茵茵的草坪上,出现了一条枯黄的伤痕。
草坪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不知是走出了恶习,还是走出了民意?
聪明的管理者顺水推舟,在这条踩出的小路上,铺上了鹅卵石。
是一条老路,也是一条新路。
一行褐色的诗意,在一页绿茵茵的稿纸上,顺理成章地抒情。
一条褐色的小河,在两岸绿茵茵的原野上,水到渠成地流淌。
那些习惯于这条路的脚步,走得更加理直气壮。那些原本鄙视这条旧路的眼神,也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角度。
没有人去理会,那些固执的脚步是批判得有理,还是存在就合理。
也不知管理者是顺从了恶习,还是顺从了民意?
(2008年6月)
劳模家放不进市长的花篮
市长带着花篮来给劳模贺节。问候进了家门,花篮却挤不进去。
劳模的家太狭窄了,几张待客的凳都摆不下。
墙上站满了奖状与镜框,那是他披星戴月、废寝忘食,在下水道摸爬滚打的回报。
为了让城市的排泄畅通,多年来他钻遍了全城一半的阴沟。
市长没想到,这位全城拥戴的劳模,过得如此窘迫。
下岗的病妻捧出几杯热茶,待业的女儿挤出一朵笑脸。节日的和风被许多高楼阻隔,尚未吹到这里。
电视里正在播上午的颁奖大会。劳模接过市长颁发的大红证书时,黑白电视中显示的却是缺少色彩的苍白。
该由谁告诉市长呢?只有如此艰辛的人,才安于干如此艰辛的活;也只有如此艰难工作的人,才活得如此艰难。
轻松而来的市长,带一颗并不轻松的心回去。
他明白,劳模家中所缺的,并不是花篮。
(2008年7月)
足下生辉的擦鞋妹
不仅让别人的足下生辉,也让自己的足下生辉。
擦鞋妹在绿荫下摆开档口,第一要务是把自己的皮鞋擦得油光发亮。
无字的招牌,呼唤着高涨的回头率。那些从身边走过的脚步与自行车,都不由得伸出鞋来,暗自对比。
无言的广告,展示着工作态度、工艺水平与质量鉴定。一尘不染的样品,很让人放心。
啊,细细地擦。像爱惜自己一样,去厚待别人。
啊,轻轻地擦。像对顾客微笑一样,也对自己微笑。
擅于把别人的鞋擦得像自己的一样亮。也敢于把自己的鞋擦得同别人的一样亮。
哦,绿荫下一群蚂蚁运输队,搬运着艰辛与幸福,从行道砖的夹缝中走过。
她知道自己也是一只蚂蚁。
不过,只要这样擦下去,也能擦亮自己的生活。
(2008年7月)
电视记者迟到了
满场的欢乐都在等待。
迎风歌唱的彩旗,尽情蹦跳的锣鼓,越喊越高兴的铜管乐队,和一排排一队队一片片激动的心情,都在等待。
焦急的,盼望的,越来越不耐烦的眼光,此起彼落又不约而同地抬起疲惫的手腕。
手表并没有迟到。
发条与时针,并没有迟到。
就连平时经常姗姗来迟的在台上准备剪彩的人物,今天也不会迟到。
台上那些恼怒的脸快要变形了,但响遏行云的开幕的号令并没有发出。
原定的重要的时刻,在滴滴答答中过去。众目睽睽中,终于迎来了几位扛着摄像设备的人。
他们的手表也没有迟到。只是戴着准时手表的那些人迟到了。
他们不怕迟到。他们知道,等待者有等待的理由。
在引来指责的同时,他们也终于引来响亮的号令。
场上,恍然大悟与难免牢骚的声音在交头接耳。
小小的骚动与断断续续的怨声,不知在指向那些迟到的记者,还是在台上等待剪彩的人?
(2008年3月)
美的感染
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孩,面对着摄影机镜头,咧开没有牙齿的笑。
背景是美术馆的展厅,壁上悬挂的画与书法的条幅,瀑布一样飞流直下。
把一块会动的小石头,洗得欢蹦活跳。
在五彩缤纷的花丛中,有一只小小的蝴蝶。
啊,那些诗情画意与龙飞凤舞,他能读得懂吗?
不过,他天然地懂得选择——
与美在一起。
(2008年4月)
遥远的力量
午夜的时针重叠一起时,牌桌边的男人就自动起立了。
没有谁招呼。没有电话的号令,没有短信的催促。
就像海水听命于月亮,草木服从于太阳。
就像游子的身上,牵有慈母的目光。
男人们心中的屏幕,会映出一个无处不在的光标。
那个光标,指向责任,显示温暖,发出召唤。
(2008年4月)
输赢各自在心中
午夜的时针用力一剪,麻将桌上哗哗的流水断流了。
四散的脚步里,谁是赢者?
匆匆走过的路人,用眼神宣告着不屑:全是输家。
即使有人赢到了金钱,也输走了时间。
空巢的老伯老妈,离去时无奈中却挂了一丝笑意——
百无聊赖的手,终究也搓响了半天欢愉……
(2008年4月)
戏议街头射击摊
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推销战争。
那些五彩缤纷的气球,本来是欢庆和平的呀。却拿来当作靶子,让刺耳的枪声击打。
让战争来进攻和平。
用硝烟来击破宁静。
拿毁灭来换取欢乐。
打不中的是空气,打中的也是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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