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冬日空荡荡的街上,干枯的枝桠同我一起颤抖。
这是2009年的冬。依然只是这样黯淡而平凡的寒冷着,偶尔下一场大雪,沸沸扬扬的雪花并没有传说中的温柔,反倒像是被囚禁起来的恶魔,一旦逃脱了牢笼便迫不及待地要吞噬掉整个世界。
吞掉我的世界。
无比喜欢在深夜里写字。一盏并不十分明亮的灯、舒缓的背景音乐,还有一支笔、一叠玫瑰色的稿纸,就可以连续写上几个小时不停下。
我在这样清淡到以黑眼圈为荣耀的年岁里,书写着自己渺小的情绪,一点点琐屑,一点点爱恋,一点点柔软入骨的思念。
书桌前是一方窄窄的窗,夜晚的天空被窗棂切割成一片一片的蓝,安静地涌动着。那就是我梦想中的色彩了,平静而祥和,让人看一眼就仿佛跌进了那片纯净中,做着永不长大的梦。
是这样的天空,透过小小的窗注视着我的希望与痛楚。
我的希望。那又是什么呢。
曾经做过怎样的梦,曾经思慕过怎样的面容,一切都在时间巨大的齿轮下碾为粉末,被风吹至遥远的地方。现在想起,脑海中也只剩下这样单薄的记忆,没有真实的欢乐与忧伤,只是觉得“应该很快乐吧”“笑得好开心啊”。
之后就会突然间惊慌起来,原来都已经不记得了。
那时的我一定是这样以为的:“我会永远记住今天的。”
可谁又能说,这就不是永远呢?
朋友这样问我:“你害怕分离么?”
我笑着回答:“当然怕。”
这世上有几人不怕别离?生离死别,尽是些使人烦忧的事儿。有多少人一生都只能天各一方,守着一份痴诚的念想,终了余生。
若是一定要分离,那又何苦要相聚。干脆就不相逢,也省去了一生的缠绵悱恻。
但我们有这么大把的青春年华,不去挥霍又觉得失落,宁肯赔上一生的情动,也不肯有丝毫的退却。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不必去想结果如何,不必许下山盟海誓,我们曾交换彼此的心跳与体温,爱恋与依赖,这就够了。
我们势必万劫不复。只因上天赐予我们这罪恶般的年华。
这是一首离题万里的情诗。献给冬天的雪。
它来自于遥远的苍穹,以义无反顾的姿态奔向荒芜的人间。
如同我们的年华,恪守着孤单与冷漠,在漫长的路途中渐渐苍老了容颜,磨平了锐角,成为一块合格的、平滑的石子。
那就是我们的终点。你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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